慕雲何也楞了一秒。

他好像是第一次見到赫連潯眼眶紅了。

赫連潯在凡間的時候，從來沒有一次將情緒展露在臉上過。

就連死的時候，也是笑著說：“我怎麽那麽幸運啊...”

可現在，他好像要哭了。

慕雲何楞在當場。

赫連潯紅著眼睛，輕聲說：“阿慕，你是擔心我才生氣，還是因為我騙你生氣？”

慕雲何呆呆地看著他，沒有說話。

赫連潯忽然笑了。

他明白了，他全都明白了。

這只小妖怪向來口是心非。

他是不會承認的。

但是他承認不承認，自己都感覺的到。

感覺的到他的惶恐和不安。

感覺的到他濃烈的愛意。

赫連潯邁步上前，將薄毯蓋到他身上，“阿慕，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，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？”

他抿了抿唇，“我知道現在我沒什麽資格要你放下，但是我看到你難受，我比你更難受。”

慕雲何倔強地咬著嘴唇，不肯理他。

“我明白你在想什麽，也明白你的痛。阿慕，你我還有萬年，數十萬年，甚至數百萬年的時日，總有一天，我會讓你原諒我。”

赫連潯探出手，輕輕撫在他的臉上，眼中充滿眷戀，“誰讓我七萬年前就愛上了一只小妖怪，愛到願意為他付出一切...即便魂飛魄散...也無怨無悔...”

慕雲何死死咬著嘴唇，就是不肯開口。

但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順著眼眶滑了下來。

他其實一直不敢想。

不敢想赫連潯真的這麽愛自己。

不敢想尊貴無比的天帝，在自己面前會變得這般卑微。

“阿慕...”

赫連潯俯下身，吻住了他。

慕雲何最開始還鼓著勁推他。

到了中途就軟了下來。

他閉上眼，睫毛上的淚珠撲簌撲簌地抖動。

再次被赫連潯的氣息籠罩徹底。

慕雲何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想他。

想到手指尖都在顫抖。

胸腔內的情緒也一股腦地冒了出來。

他抽抽搭搭地哭出聲，“唔...”

赫連潯慢慢放開他，轉而深深望向他，“是我錯了...我真的知道錯了，阿慕...你一日不原諒我，我便一日等在殿外，直到你肯原諒我為止...”

慕雲何吸了吸鼻子，倔倔地扭過頭，“隨便你！”

他願意等，就讓他等著去！

自己還沒有原諒他！

赫連潯輕笑了聲，剛想開口，忽地神色一凜。

他的周身出現了個青光環繞的小鏡子。

鏡子漂浮在半空中，裏面傳來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。

“帝君...帝君？”

赫連潯沈下聲音，“何事？”

“帝君，九天有些事務急需您回來處理...您....有時間嗎...”

慕雲何呆了呆，躊躇著看向赫連潯。

赫連潯沈默了兩秒，“這便回去。”

“是......”

小鏡子消失了。

慕雲何也有些失落地垂下了頭。

赫連潯在凡間是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。

回到九天，是這五界尊主之首。

他的肩上，好像一直都有很重的責任在。

慕雲何忽然想到，那次赫連潯問自己，天下和他，誰更重要。

自己現在也想將這句話反問給他。

九天與自己，對於赫連潯而言，誰更重要？

可是慕雲何又覺得，這個問題太過任性，還有些小孩子氣。

自己作為妖皇，不該問。

赫連潯一回頭，就看到某人頭上的兩只耳朵尖尖垂了下來。

那根漂亮的尾巴，也在他身後窩成一團。

慕雲何明顯不開心了。

但是若自己直接問，他肯定不會承認。

還會氣急敗壞地說自己自戀。

赫連潯略一思索，擡起他的下巴，“阿慕，我剛出關，九天之上的事務還有許多沒有處理，你願意等等我嗎？”

慕雲何眨巴著大眼睛，有些茫然地看著他。

“別說你與九天，便是你與我的命相比，都是你重要。”

慕雲何一把拍掉他的手，繼續鼓著臉不看他，不說話。

赫連潯笑著揉了揉他的頭。

這小妖怪，嘴上什麽都不說。

實際上耳朵已經立了起來，還開心地抖了抖。

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。

那便是最好的。

“等我。”

赫連潯最後笑著在他唇邊落下一吻。

一揮袖，消失在了殿中。

慕雲何沈默了兩秒。

他再次抄起薄毯砸到了赫連潯消失的方向！

“赫連潯！！你又騙我！！”

明明就沒有封住靈力！！

苦肉計！絕對是苦肉計！

慕雲何氣呼呼地吼道：“夜叉！你給本座滾出來！”

這只小雞崽竟然幫著赫連潯框自己。

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！

這次自己說什麽都要拔光它的羽毛，再把它燉了吃肉！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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